水环曲,沟如涧,依傍曲水台。暮春时分,夏日将至,这夜多是燥热。而曲水台旁流水叮咚,水势不急不躁,凉爽有余。
白日祈安和清炎从黎荥园回来后就在曲水台里作画。傍晚回房匆忙,竟将画纸落下了。清炎遂过来取回。
火光不耀,漆漆黑色,有水声为乐。不远处走来的人儿,步履轻盈。
书台上的画被疾风吹散了一地。有些画被水溅湿,墨迹圈圈散开来。清炎抖了抖了水,捡起来。祈安见了,要心疼了呢。
突然而来的阴影遮挡了前方的光明,地上的碎影,跃入她的眼里。
“王爷。”清炎站了起来,作福。曲水台过去就是祈安的卧室,之前都没见他这么积极过,现在怎么就这么殷勤,隔三差五地过来。
“本王不记得曲水台还要人伺候。”
水中的冷意侵身而来,不见一点儿温度。
“奴婢是来拿东西的。”
“是何物?”伫立的身影没有要走的意思,问道。
“郡主白天做的画儿落这儿了,奴婢来取回去。”
“是吗?祈安还会做画?本王是不晓得。”冷眼瞥来,穆烨宸道,“拿来本王看看。”
清炎递了上去:“郡主画得还挺难辨认的……”
“郡主是受了何人之意?”
“啊……什么?”清炎听得愣愣的,今儿的穆烨宸怎么挂心祈安起来了。
“王爷!”清脆的惹人耳目,是纸张变形的声音。
刚才好好的一张纸在他的手里轰然成了纸碎。清炎出言阻止,来不及了,片片雪白飞舞满天。
“王爷要是看不惯可以当做没看过!”难道碍你眼的东西就只有毁灭吗?
“今儿这画本王可以当作没发生过,若是让本王再看到,笙阑楼里所有的人都逃不了干系。”
“王爷,郡主画得是自己的母妃啊。”凉透了心,清炎辩驳道。
“本王是否可以认为是你在唆使祈安?”
唆使?他说的越来越离谱。笑话,祈安画自己的娘亲还要人唆使吗,就算是她鼓励祈安画画怎么成了唆使了。
“奴婢从来没有唆使任何人。王爷大可不必如此,您要是不喜欢这画,将画还奴婢就是了。”原来在穆烨宸你的心里连人之常情都是不许的。
清炎不再理会他,继续蹲下身子,收拾蔓地的画纸。她预备捡起脚边的那张画,这时一只鞋履看似不着力地踏在上面,想捡起来也困难。
“最好不要将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。否则,这笙阑楼的平静会毁在你的手上。”上方人语气淡淡。
“这是王爷的警告吗?”她苍然以问。
“你认为呢?”
她的脸上起一丝讥诮:“若是,奴婢从命就是。”
污浊的画纸上失了重量,其上一只脚印赫然醒目。
“你可知你撕毁的不只是一张画纸,还有祈安的思念和爱。”
空荡荡的四周,人已走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