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获得京中女子书院的读书名额后,夫君同我大吵一架。
在他看来,姑娘家只需安分守己的待在府中,绣花写字,待日后及笄,再由一顶花轿从这处高门宅院抬入另一处高门宅院,相夫教子,操持庶务,这才是女子该有的宿命。
至于外出读书求学,那都是男子该考虑的事情。
若非此次女子书院是昭阳长公主带头举办,亲自邀贴,邀请大安朝各地州府素有才名的女子入京求学,夫君怕是会当场将茵茵困于府中,直至嫁人。
同床共枕十几年,我又怎会不知夫君的为人。
在他眼中,女儿茵茵才名远扬可以收到昭阳长公主的邀请,远赴京中求学,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。
相比之下,林宗清就逊色许多,他想入京求学,只能靠家中砸银子,这些年来,将他赶出书院的夫子都不知有多少。
3、
傍晚日落时分,我们四个人围坐在饭桌旁,女儿茵茵拿着昭阳长公主亲笔所写的那封邀贴前来报喜。
夫君最初还很高兴,毕竟这是为他增脸面的事情,只是到了后来,他看着另一旁默不作声,只知闷头吃饭的儿子,一下子就将筷子砸在了地上,发起了脾气。
只听得他说:“林宗清,你是我的儿子,林府未来的家主,连个进京读书的机会都求不到,你再看看你姐姐,真是不能比。”
宝贝儿子林宗清咽下那口饭,向夫君翻了个白眼,声音不满:“是谁说的我像您来着,一看就是嫡亲的父子,您读书不成,我也读书不成,这不是很正常,这等小事也值当您生气动怒。”
女儿茵茵和我对视一眼,转头负责哄劝夫君开心,还说宗清只是年幼不知事,脑子又不笨,如今只是没开窍罢了,日后一旦开窍,发奋读书也不晚。
还说她已经将过去读的那些书籍全部整理好,一旁还附有她读书时的心得体会,这番情深意切的言辞说下来,夫君就差当场拍着女儿的手,老泪纵横。
至于一旁哭闹着要离家出走的儿子林宗清,方才无人注意之际,我已承诺会给他五千两白银,供他挥霍。
事情发展到这步,最后还是夫君摆出林府家主的模样,笑着摇了摇头,目光看向我们三人:“我就知道只有你们三个人关系最好,我才是那个不重要的外人。”
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方才说的话也算接近事实真相了。
如今的他与我而言,确实与外人无异。
话语中虽带着几分吃醋不满,但我却清楚的知道,他最是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,子女孝顺,夫妻和乐的场景是他一直以来都希望看到的场景。
如今也算圆满。
我一边笑着,无人注意的角落,心里却在想,我的女儿,总算是如我所愿,飞出了林府这一方牢笼。
日后能走多远,全看她何人的本事。
留在苏州城,最好的归宿无非是嫁一个如意郎君,相夫教子,周身荣辱皆寄托于他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