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翠萍！你醒醒啊，今天早上我出去的时候你还好好的，为什么回来你就睡着了呢？！”张大牛抱着妻子，用手轻轻撩动着翠萍脸上的头发说着。

赵队长上前准备劝劝张大牛，但是我伸出手，一把拦住了他，然后对着他摇了摇头。赵队长看了我一眼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，不再有动作。

“你以前总说我们不像一家人，我问你为什么，你就说有孩子的家才算一个完整的家，现在我们也有孩子了，可是为什么你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呢！？”张大牛笑着，哽咽的说着，但是泪水在他脸上滑落，一个男人一个家庭，在顷刻间化为乌有。

我看着张大牛，心里的愧疚之意更深了，那是怎样一种感觉？我此刻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巨石压着自己的心脏，整个心室的血液流通都很不畅快。

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，村里的人陆陆续续赶到了大牛家里，此刻我身后站满了村民，没有谁指指点点，也没有谁开口说话，我们都缄默着，只有大牛的悲声在这院子里回荡。

终于赵队长按捺不住了，他上前走到张大牛面前说道：“逝者已矣，大牛，还是先早些把道场做了吧。”

张大牛抬起头来，双眼空洞的看着我们，最后目光落在了赵队长身上说道：“队长，你说翠萍死啦？她没有死！刚刚她还在给我说悄悄话呢。”

“三伯父，伯母她……她真的已经走了。”这时本来跪在地上哭泣的张二妞也抬起头对张大牛说道。

“死了？二妞，你不要骗伯父，你伯母明明还好好的呢。”张大牛说着便用手探了探翠萍的鼻息，脸上那充满希望和侥幸的表情刹那变得苍白。

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垂下了头，然后上前拍了拍张大牛的肩膀，张大牛抬起头来，用像是看着绝世珍宝一样的眼光紧紧看着我，接着便是用他那几乎祈求的声音对我说道:“二狗，你是做这一行的，你快点告诉他们，翠萍没走啊。”

“唉……张叔……亲戚或余悲，他人亦已歌，死去何所道，托体同山阿。请节哀。”天知道我有多么不愿意再对这个汉子，陈述已经被赵队长他们陈述过的事实，但是翠萍不可能一直躺在这里。

“不！”突然，张大牛几乎咆哮的对我们所有人吼道:“翠萍没有死！她没有死！你们骗我！你们都在骗我！”

“翠萍真的死了！”

“哎呀，大牛，你先把人抬进家里，然后布置灵堂吧。”

“大牛，你别犟了……”

……

我身后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，张大牛脸上终于露出了崩溃的神色，随即又是一种平静的表情，我不知道他正承受着怎样一种心理折磨，但是我一分也不好受，我总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。

“死了？”张大牛开口说道，语气很是平静，但是整个人却瘫了一般，失去了力气，整个人无神的看着四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