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母亲从未容不下若雪母女，是她们自觉低人一等，不愿委身侯门。我亦从未容不下若雪，是你自觉她受苦受亏，偏要我大度为人。”

终于，苏问昔缓缓抬头，轻笑一声，“慕容烨，非我容不下若雪，我容不下的是任何人。”

当年赠尔白首不离心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些话，他都忘记了么？

苏问昔看着眼前这个曾叫她心之所往，魂之所向的男人，变心的明明是他，为什么最后有错的人，反而成了自己？

慕容烨盯着苏问昔的双眼，那一刻，潮起澎湃的心胸如乱石击穿一样膨胀。

“可雪儿不一样！首先她是你妹妹，是你重要的家人。其次她曾因救我而受伤，要不是你为她治疗的时候动了手脚，她会终生不育么！苏问昔，我要娶她，照顾她，不只是为了给自己报恩，也是为了给你赎罪！”

苏问昔摇头：“我说我没有，你信么？或者，慕容烨，既然你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，合理的，重情重义的。又为什么非要我的认同，我的理解？为什么一定要说服我？”

她已经答应了和离，答应了把王妃的位置让给妹妹。他还有什么不满意？

“难道说，你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那么愿意跟若雪在一起？”

苏问昔眉眼深丝一抹，身子微微向前凑了几分，“慕容烨，你不过是想在人前做出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，对么？可若雪不能生育这件事，注定了你也同样没有足够跟她双人偕老的勇气。不孝有三，无后为大。所以你才会一直纠缠我，一直逼迫我。是不是？那你有没有想过，三年来，我为何从无所出——”

慕容烨肩上一凛，目光倏然厉射而出：“苏问昔，你——”

“因为我一直在服避子汤。”苏问昔轻描淡写地说，“因为我不愿意给一个新婚之夜便要求我同意纳妾入门的丈夫，生儿育女。”

“苏问昔！你怎么敢！”

苏问昔的话就像一柄利剑，直刺心头最不敢直视的真相。

慕容烨胸腔炸怒，鹰爪一般的大手死死钳扣住苏问昔的脖颈。

他凑近目光，寒冰如铁，野兽一样的呼吸喷薄如灼。

“这么多年，你从未想要给我生下一儿半女……苏问昔，你够狠！”

苏问昔几乎透不过气，她双手抓在慕容烨的大手上，眼睛死死瞪着他。

微微上扬的嘴角，噙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。

如果，这是她能为爱与尊严所做的唯一的一点报复。

可她从未想过要报复慕容烨，她只想要留下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。

她不能阻止慕容烨爱上另一个女人，但她可以决定自己的孩子不要有这样一个父亲。

呼吸越来越困难，苏问昔的脸色由白转青。

慕容烨终于松开手，苏问昔偏过身去剧烈地咳个不停，直咳出大口鲜血，染得榻前地下一片鲜红。

慕容烨心下微动，强忍着收回想要去扶她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