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是一个特殊的、诡异的、与世间芸芸众生不同的……怪物。

我端着杯子，一口一口，喝着已经凉透的茶水。

百叶窗外，阴云密布，似乎要下雨——今年冬岁降雪后的第一场雨。

修复室的玻璃门被敲了几下，不等我说话，门被推开一个缝。

「师姐。」

齐颜钻进来一颗脑袋，朝我笑出小白牙。

我瞥了她一眼，没说话，转头继续看向窗外。

齐颜三步两步跑进来，一把抱住我的腰：「祝你仙福永享寿与天齐配享太庙香火永传！」

被人形肉弹冲击，我整个人往前倾，杯子里的水差点泼出来。

齐颜抓着我的腰，跟摇摇乐似的来回晃：「郝主任说，让我教展慕修复，那是展慕啊，展慕啊！师姐！展慕！」

水溅得到处都是，***脆转过身，拎着她的衣领，把人丢开：「你正常点！」

齐颜是我教授门下唯一的硕士研究生。

天生的跳脱份子。

教授对她最高评价是：活泼开朗，朝气蓬勃。

最低评价是……「赶在我死前，你争取毕业吧」。

齐颜在琢磨透了这句话后，拍着胸脯保证：「您放心，我本科才延毕两年，研究生肯定不会肄业！」

……至今还记得，教授铁青的脸和抽来抽去的嘴角。

两年前，教授因病离校，我无奈接手她的学业，并保证在教授死前，让他这个关门弟子顺利毕业。

齐颜的嘴还是停不下来：「我一接到郝主任的任务，立刻潜伏进展慕的超话，那一片歌舞升平、那一片欣欣向荣……人间净土，极乐天堂——」

她欢跳的声音戛然而止，见我木着脸，又腻腻乎乎往我面前凑，师姐师姐地喊。

我默默拿起一本线装书，冷眼看她。

看在同门情分上，再多忍你三个字，三个字后，一本书拍飞。

齐颜也明白我忍耐快到尽头，谄笑着从我手里拿走书：「就一次，一辈子我就求你这一次！……帮我看看，《空欢喜》的饼是不是展慕的。」

我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扯回书，往桌上一摔。

「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？论文不见用工，修复不见成果，心思全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！」

「也不是不相干……」齐颜手指在书上画圈圈，小声说：「精神偶像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嘛。」

我不理她，坐回位置，准备继续工作。

「师姐。」

「师姐。」

齐颜围着我团团转，指天立誓，保证这周末交论文提纲。

我：「呵。」滚犊子。

齐颜一咬牙，选择加码，承诺把分配给她的《民国杂谈》提前修好。

我：「哦。」不在乎。

齐颜干脆一跺脚，答应替我去上每周一节的本科课。

我：「……」有点动心，但不多。

齐颜眼珠子一转，说：「从今以后，每周的系院例会，我替你去。」

我：「！」会心一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