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以恒起初并没有意识到南舒的到来。许是女人步子实在太轻,又许是她刻意敛住了自己的气息。总之当贯来警惕的他察觉到的时候,那一只白皙的手已经横亘在他视线之前了。小指指尖还勾着两个塑料袋,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包子,和看上去就很甘醇可口的热豆浆。
晨曦之下,女人刚好够到他的肩膀。从这个角度看,他还能看到她纤长的睫毛,温顺得仿佛一只小动物一样。
“陆警官,没吃早饭吧?来先吃点儿东西吧。”女人的声音很柔,像江南这边的细雨,滴滴落在心坎里。让人生不起半分的恶感来。
陆以恒的声音依旧冷硬着,听不出半点儿情绪波动,“谢谢。”这样说着,手还是随心地接过了袋子。
“不谢。”南舒又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。可当指尖在触到陆以恒伸过来的滚烫手指的那一刹,她的手迅速地回收,像是被火星烫到了一般地避之不及。
陆以恒僵硬了一秒,随即就看到了那人姣好的面容浮上疏离而淡漠的笑容。她静静点头,转过身去,离开了。剩下留在原地的陆以恒若有所思。
陆以恒眯着眼,沉思。
如果说刚才那匆匆一瞥加触碰并没有感觉错的话,陆以恒觉得,南舒的手并不像个正常女人的手。
她的指腹不算细腻,甚至算得上粗糙;右手食指处有明显的凸起,是多年的老茧痕迹,像是握惯了什么一样;虽然她喷了淡淡的香水,可在刚才两人靠得极近的时候,他还是嗅到了洗不去的油彩味道,以及完全不会属于一个正常女人的,福尔马林的味道。
法医?应该不是。那不是拿刀解剖的手,倒像是画家。只是解释不通为什么会有福尔马林的气味。
但现下的案子显然更为重要,他没再考虑这些,三两口就解决了手上的食物,囫囵吞枣般结束了早餐时间,又继续投入了侦查行动之中。
吃完之后他走到痕检组旁边问:“怎么样,找到了没?”
“啊……陆队啊!”听到他的声音,工作人员极不自然地抬起头来,好似还没有适应这个新领导一样,“是早些时候你要找的那两样东西么?”
“嗯。”
他摇头,“还没。”
陆以恒点了点头,简单地回了一句,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便面色不快地又离开了。
站在湿润的泥土上,他不甚开心地皱了皱眉,按不住心底的烦躁,索性摸了摸口袋,掏出一根烟来点上。烟雾缭绕之间,他微眯着闭上了眼,梳理着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线索。
下过雨的泥地里,足迹凌乱不堪,脚印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;而泥地旁的车行道是水泥浇灌的,再加上下雨的影响,基本不可能留下来回交通工具的车轱辘印;这种郊区的监控系统更是不要想指望的了,要么没安装,要么便是经久失修;整个现场除了尸体就再没有其他东西,凶器也不翼而飞,甚至能证明女人身份的东西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