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夏天，有一日，妻子从田中劳作归来，刚进门口，便身子一软，倒在了地上。阿虎吓坏了，连忙将妻子抱回屋中，请来大夫一看，没想到竟是突发急病。

一个多月医治下来，妻子这一场病很快耗光了家中积畜。没有钱，大夫也不肯来开药了。妻子忍着病痛，凄声对阿虎道：我怕是不行了，不要再为我花费钱财，等我去后，你再找一个吧。

阿虎紧紧抓住妻子的手，泪流满面：你不必说了，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，千年修得共枕眠，咱能成为夫妻，便是千年的缘分，我又岂会至你于不顾呢？

相对哭泣一阵，阿虎安慰妻子睡下，他走出屋来，一咬牙，就到屋边的牛棚里，将自家唯一值钱的那头牛牵了出来，打算牵到集市找牛贩子卖钱给妻子看病。

牛呀，你为我家辛劳了这么多年，未有一天好日子，今日我还要将你卖了。我也是为了救妻才迫不得已，你不要怪我。阿虎轻拍牛头，怅然之情久久难释，心中极是难过。

牛似乎听懂了他的话，呆呆地望着他，凄凄地哞叫一声，两只铜铃也似的牛眼里，布满了泪雾。

阿虎唉叹一声，瞧瞧外面晨光初升，便牵着牛一路往集市而去。出了村，来到一条山岗上，一条野狗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，忽然跳起来，一口咬在牛尾巴上。阿虎心中正记挂着妻子的病，猛地被吓了一跳，等回过神来，野狗又钻进草丛不见了，而牛因吃痛受惊，发疯似地向前狂奔，眨眼间已消失在山道转弯处。

阿虎惊得大叫一声，拔腿追寻，可等他追过弯道，四野里空落落的，只有半根牛绳落在路边，哪里还有牛的影子？阿虎焦灼万分地向前追找，一直找到天黑，始终不见牛的踪影。牛没了，妻子的病可怎么办才好？

阿虎拖着半根牛绳，慢慢地往回走，抬头望，一轮明月挂在夜空，山野间夜风徐徐，越显得凄寂。他心中越想越悲痛，走到半岗上，见山道边有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，不由得趴在石头上放心大哭。

正哭得伤心，忽然听到一声微弱呼唤，从大石头背后传来。阿虎抹了把眼泪，转到石背后一看，不由得微微一惊，只见一个老头倒在地上，奄奄一息的样子，旁边的地上落着一只小布袋，布袋边是一颗海碗大的尖石，静静地躺着。

见到阿虎，老头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，虚弱地哀求起来：我渴得很，小伙子，你打点水给我喝吧？

老人家，你这是怎么了？阿虎吃惊之余，细声询问。

老头叹道：我人老了，不中用了，本来想着赶夜路回家，可不想，走到这狠摔了一跤，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，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。老头说着，一指身旁的布袋：我袋里有一只小碗，小伙子，你能不能帮我去打点水来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