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开来里面是只手机，还配着耳机和充电器。乍一看是挺新的手机，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点点使用痕迹，是个国产杂牌子的智能机，价格应该挺便宜。手机满电，尹照西翻了翻文件夹，里面除了系统自带的文件，只有一个视频。

尹照西先点开了视频，才意识到自己没插耳机，慌乱地按下了暂停，幸好还没有出声。视频定格在一张距离镜头过近，以至于看上去有些吓人的男人的脸上。尹照西插上耳机，顿了顿，才继续播放。

视频里的人是祝一凡没错，只是苍老了很多，似乎都有白头发了，两颊整片凹陷进去，脸上的纹路很深。虽然尹照西还能认出他，却也觉得像是变了个人。仔细算起来，祝一凡虽然比他大几岁，应该也还没到三十才对。可看视频里的样子，说四十都有人信。

在祝一凡背后有沙发靠背，上面铺着很古早的沙发巾，那样式就算是尹照西小时候都觉得难看，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标志物。祝一凡放好了手机，微微挺直了背，沉默了七秒，漫长的七秒，终于开了口。

“我思前想后，我们还是不见面比较好。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，有大好的未来，我不想耽误你。借助你的小说，是想让警察关注到你父母的案子，或许也能帮到你的忙。但只要你不掺合进来，警察也不能冤枉你。”

祝一凡说话有很重的A市口音，尹照西许久没有听到过了，他自己都快不会讲了，以至于刚一听到，他的喉咙就发紧。

“我知道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走这条路，我想找我妹妹，我知道你肯定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傻，我妹肯定不在了，我心里明白。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，我得知道她去哪儿了，不然我死不瞑目。我要报仇，不只是妹妹的仇，还有我自己的仇。”

“我现在就告诉你，我的人生是怎样一步步被毁掉的，被谁毁掉的。但我并不希望你参与进来，我只希望你能妥善保管这个视频。我总有一天会被抓，或者会死在路上，到时候它就是我的自白书。”

这个视频很长很长，仿佛比尹照西看过的电影还长，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。祝一凡颠三倒四地讲述了那年他们分开之后，自己这些年的境遇。虽然尹照西已经有十足的心理准备，祝一凡这些年一定遇到了什么事，可祝一凡的话却仍旧令他难以置信。

正因为尹照西的图像想象力特别丰富，在祝一凡讲述的过程中，他的脑海里无比真实地放映着一幕幕。他完全可以理解祝一凡的不甘与绝望，如果换作是他，他是坚持不下来的。

视频放完，尹照西把手机丢回包里，急匆匆扑到厕所外的洗手台，用凉水撩了几把脸。他扬起湿漉漉的脸，看着镜子里眼睛布满血丝的自己，在心里问：你要怎么办。